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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聽人說家鄉的變化挺大,總想回去看看,沒有機會。退休了,時間是自己的了,終于在上個月回到了闊別三十年的故鄉。 吃罷午飯,我忘了旅途的疲勞,懷著急切的心情,恨不得把家鄉的新景象盡收眼底。我走出院門,信步在家鄉的街道上,舉目望去,一幢幢嶄新的磚瓦房整齊地排列著。路邊垂柳亭亭玉立,婀娜多姿。各家院子里,滿園的瓜果蔬菜孕育著勃勃生機。牽牛花懸掛在籬笆墻上,微風拂動花朵,我仿佛聽到千萬只小喇叭在演奏著一曲希望與收獲的旋律。置身在這如詩如畫的田園環境里,我的心中漾起愜意的漣漪。 突然,遠處傳來陣陣爽朗的笑聲,循聲走去,高大的老榆樹下圍坐著一群老人。他們見到我非常高興,親切地叫著我的乳名,熱情地問長問短。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,一縷溫馨與幸福涌上心頭。老了,都老了!可是從他們一張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又似乎可以看出,一股股年輕的氣息在他們身上涌動。 望著舅奶滿口潔白的牙齒,我想起幾十年前一段有趣的往事。那時舅奶雖然年紀還不算太大,但牙齒已經掉光,嚼飯和別人不一樣,我們這些小孩子常常好奇地看她吃飯。她嚼飯時,薄薄的嘴唇嚴嚴實實地閉著,尖尖的下巴一拱一拱的,好玩極了。調皮的孩子有時還會學她吃飯的樣子,氣得舅奶操起笤帚,一邊追一邊罵著:“小兔崽子,讓你學我,看我不打斷你的腿!”嚇得我們四散逃竄……想著想著,我禁不住“噗哧”一聲笑了。舅奶問我笑什么,我說:“看到您這一口牙,想起小時候淘氣包們學您吃飯,氣得您拿笤帚嚇我們的事。”“真快啊,一晃幾十年過去了,你們這些小孩子都老了。”舅奶感慨道。“您的牙是啥時候鑲的?”我問。“鑲十多年了,說是仿瓷的,鑲這一口牙花了幾千塊,可心疼死我了!這不是嘛,我家你老弟過富了,一個人種了十多坰地,一年收入十多萬!”舅奶越說越起勁兒,“現在種地可真容易,下上滅草劑,不用鏟,草不出,土松散,可真應了當年老人講的‘瞎話兒’,春天種上地,站在地頭念叨幾遍‘草死、苗活、地發暄’,然后到秋擎等收成。種地不交租,國家還補錢,活這么大歲數就沒聽說過!這個社會啊,真好!哪兒找去喲!” 7月中旬天氣很熱,張木匠手中的芭蕉扇不停地扇著,衣襟“呼拉拉”地響。“張大爺的半截袖不錯啊,花多少錢買的?”我問。張木匠聽我一問,不無炫耀地拉著長聲說:“五千多塊,說是什么納米的,是進口的,孫子給買的,他養了幾年魚,手里多了沒有,能有個幾十萬吧!” “幾點了?老王頭,誰還不知道你戴塊破手表,總瞅啥?”陳老頭粗著嗓子說。我這才注意到王老頭戴的是塊瑞士表,值六七千塊。“人家老王頭現在可牛了,兒子在外地開了個海鮮店,哪年都能掙幾十萬,你看人家吃的、穿的、戴的,都快趕上皇上了,就差沒三宮六院了!”閆老太太機關炮似的一通搶白,逗得大伙哈哈大笑。 “老三媳婦,給我們上點水果,來客了。”戰二奶奶沖著小賣店喊了一嗓子,一會兒工夫,滿滿一大盤子水果擺在我們中間,有蘋果、橘子、香蕉,還有荔枝。老孫太太指著水果說:“這時候想吃啥都有,早些年想吃根冰棍都沒有。記得張萬才快死時,心熱,就想吃塊冰。那年也是這個時候,大熱的伏天哪有冰啊!他兒子三胖騎自行車上鎮里去給他買冰棍,回來時他都已經咽氣了……” “長安回望繡成堆,山頂千門次第開。一騎紅塵妃子笑,無人知是荔枝來。”滕老學究的吟誦聲把大家從之前有些的傷感情緒中吸引過來。老先生感慨地說:“唐朝楊貴妃想吃新鮮荔枝,得從幾千里外運回,不知跑死多少匹馬,現在咱平民百姓都能吃上這新鮮荔枝了。” 正在這時,遠處一輛輪椅緩緩而來,輪椅上坐的是李老太太,她癱瘓多年,臥床不起。她告訴我,輪椅是孩子們給買的,還專門雇了個保姆,天天推著她出來溜達。她說,自己這個病挺遭罪,頭些年都活夠了,現在條件好了,怕死啦。 “改革開放這些年啊,咱們農民多喜歡啊,也不說吃和住啊,天天像過年啊!”愛唱愛扭的江大喇叭用二人轉調唱起了自編的幾句詞。“咱們別在這兒唱了,到文化大院唱去,那兒有音響,多來勁兒啊!”老王太太說著站了起來。“文化大院離這兒有點兒遠,走不動啊。”八十多歲的戰老爺子顫巍巍地說。“不用走,坐車去!”說著,徐老頭拿起了手機。沒幾分鐘,一輛轎車停在我們面前,幾位老人說笑著上了轎車。望著遠去的轎車,一股暖流涌上心頭。家鄉變了,變得讓我快要認不出了。 >>>更多美文:心情隨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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